染井-somei-

◇刀&戰國幕末相關作品狂熱中。◇偶爾寫文、偶爾塗鴉、偶爾COS的混合三棲生物。◇Hobbies:製衣。アニメ、movie、英美劇鑑賞。古典樂、搖滾樂混聽。

【鳴いて血を吐く】

—貳篇—
《俺が俺を殺す理由》
(我殺死自己的理由)
◇ ◇ ◇
〖戦国BASARA.信長光秀〗
〖R-15劇情慎入〗
〖歷史捏造注意〗
〖精神變態與反社會等心理障礙描述有〗
〖血糊、斷肢、戀屍等場合注意,請斟酌閱讀。〗
__________________

位於茂密的林間,追溯乾涸的溪流而上,即便是在日裡也被高大的巨木所簇擁著,而極少得到光照,猶如被賦予了結界的神社。年代久遠得已辨別不出樣貌的狛犬,守護著散發出朽木氣味,深沈得不見盡頭的神社。

因長年潮濕爬滿苔蘚,剝落了紅漆而發黑的鳥居,顫巍巍地立在溼滑石階的頂端,深陷在雨後的泥土裡。夜霧從深谷的山澗裡逐漸漫延而上,四溢在杳無人煙的小道。

仿佛是被世人所遺忘了的古老神社前,那沿著綿長小道所設置的石燈籠依然無損,在這五十年來一次的夜裡,從黑暗中燃著燭火,升起裊裊的細弱白煙。

引領著為了在亂世中活下去,而卑怯祈禱的人們,沿著微弱的燭火拾階而上。懷抱著犧牲他人的生命、換取自身幸福的惡意,為了獻上供品前來。

作為供品的桃丸,被換上白色的水干,詛咒似的銀白髮色,和孩子才有的透明白肌,一身潔白無垢得不識人間。那雙稚嫩的雙眼,映著月光閃著清淺的琥珀色,卻生生鑲嵌了人世極盡醜惡之能事。

在神官跟家督的叔父帶領下,神社裡燃起了篝火,歌詠與無盡覆誦的咒文縈繞於耳,人們專注地跪拜於眼前熊熊烈火,著魔了一般。

然而明智一族代代供奉的神社內部,卻並沒有本殿。

隔著供奉酒與焚香的拜殿屋簷,背後是巨大得不見頂端的陡峭山壁。卑微地淹沒在山林中的渺小人們,只要抬頭仰望,便能明白自己所侍奉的神衹為誰。

整座山,便是神衹本身。
那是天地之初即存在的神靈。

他們無人擔心作為供品的桃丸會逃走。
因為男人們心裡明白山的險惡,即使是成人,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,在黑暗中逃出山裡。

淨化儀式結束後,男人們並不用繩子束縛住桃丸的行動,也未留下不許離開的叮囑。就這麼留下篝火的殘燼與唯一的孩子,臉上神情僵硬,毫無罪惡感、什麼異常也沒發生似的安然離去。

被獨自遺留在此的桃丸,並未顯露出恐懼的神色。不如說,是明知恐懼跟驚慌無法帶來任何救贖,而放棄掙扎的絕望表情。

熄滅了燭火後,顯得更加陰沉的拜殿裡,木造的梁柱潮濕得要溢出水來。等到雙眼逐漸適應了黑暗,便能見到拜殿上除了自己,尚有適才神官奉上的酒水,和一籃堆砌得整齊的生蛋。

正正地端放在這些“供品”之上的,是一塊已發黑的木造神札。

『……水…蛭…蛭子……神……』
桃丸斷續地念出,木造神札上已然磨損得幾乎無法辨識的文字。

『桃丸。』

從神社拜殿的深處,傳來低沉卻晰澈的男聲。
此時桃丸聽來竟是溫柔而熟悉的。

『…你……害怕嗎?』

桃丸似乎憑聲音認出了來者,卻不敢相信…
是與死去的父親非常相似的聲音。
從拜殿深處浮現出冉冉渾濁的黑霧,隔著已然破敗的障子紙,竟出現了父親的面容。

只是父親的膚色灀青如死屍,頭髮變成了和自己一樣,異常的銀白色……不,與其說是父親,那張神似父親的青年的臉,更像是………

『祢就是……“山神大人”?』
少年混亂得無法思考,就貿然地脫口而出。

對方微微一笑,歪著頭卻略顯僵硬,仿佛是要將頸項折斷。

『你看到了什麼呢?人身蛇尾的妖怪、有著女人臉孔的蜘蛛……長著獠牙的巨大惡鬼?還是……?』
『吶……異常的孩子啊,我是沒有臉孔的。』

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孔,像是模糊的蒸氣一樣,逐漸從障子紙的縫隙中穿越過來。

『……看得見我的人類,就會看見他心中所想的東西哦。如果你以為自己看見的是怪物,那麼我就會成為你所想的那種怪物……』

此時拜殿上迴盪著奇異的碎裂聲響,像是擠壓著什麼,逐一裂開、然後伴著輕微渾濁的水聲 。

『你知道嗎?即使父母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,孕育了大地與人類的慈愛父神與母神……』

不知何時桃丸身邊祭祀的成堆生蛋,已經消失無蹤………從剛剛就一直響起的詭異聲響,那是被蛇一樣的生物所吞噬的聲音。

『生下了沒有骨骼、沒有五感、面目全非……如此異常的孩子,也是會被遺棄的哦?』

那團黑霧逐漸聚集,形成了頎長而精練的青年身姿,身上穿著和桃丸一樣的白色水干。然而那形象卻只有正面……背後仍然是未成形的黑色霧氣。

『很可憐吧?明明就要被家人拋棄,無辜地被殺死,卻連站起來逃走、呻吟哭喊都做不到………』

那張臉一面訴說著,終於逼近過來,桃丸下意識地硬吞了梗在喉頭的涎水。和父親有著相似面容的青年,在看似正常的人身之下,卻從腰部連接著像是被剝光了鱗片的滑溜蛇身。

『所以我…真的真的…很想要擁有這種端麗的臉、和完美無缺的身體呢。』

這時月光透過雲層,突然地明亮起來。桃丸眼前才清楚地映出,整座神社拜殿的全貌。

那身軀閃著潮濕的光亮,就像是長久浸泡在沼澤裡的巨大水蛇。蠕動得仿若無骨,重重纏繞著整個拜殿,幾乎見不到尾端。

桃丸被眼前的異象嚇得無法動彈…不、是被那雙獲取獵物的眼神所凝視,自己則是發著抖,因絕望而動彈不得的獵物。

『啊…啊……』
少年突然像是啞了似的,連驚叫也出不了聲。

那張神似父親的臉孔,在距自己不到厘米的跟前,逐漸張大了嘴,撐開了下顎骨、露出細長如利刃的長牙,直到可以塞下稚兒頭骨的大小。

『…………哦呀?這裡有血的味道。』
對方似乎發現了什麼而停下來,尋找那個氣味的來源。

『是你………?這不是你的血,是別的血……是…』
『咯咯咯……畜生道……是動物們累積成山的屍體,所散發的血味呢………』

細長的蛇信從人的臉孔裡不斷地吐出來,輕輕舔著少年的身體。然後穿著白色水干的神衹,咯咯咯地笑了起來。
『啊………終於等到了,明智一族所生的背叛者。』

『背叛…者…?』
少年忍耐著恐懼,終於從喉嚨中擠出自己的疑問。

『……是呢,註定不被神所垂憐、犯下無法原諒之罪,卻身負使一切毀滅後獲得重生的使命。可憐的人……』

此時扭曲的表情,看來更像是妖物的神衹,兩眼滿是人類所不能理解的深沈悲傷。

『……咯咯……咯咯咯……』

那張臉和白色水干,以及盤踞著拜殿的蛇身,都在不似人的笑聲中逐漸地化為黑霧。乍看之下黑霧似要散去,卻沉積在地面,變成像是沼澤一般的濃稠黑水。

『吶…我們都是不被需要、被拋棄的怪物呢。賭上僅剩的一切,向他們報復吧?』

散落在地面的黑水,竟像是有生命一樣地騷動著,聚集在少年的四週。像是吸收了泥沼,而從沼中竄出似蛇的白色幼蟲,慢慢地攀附上少年的手腳。

『報復?…不……我………』

少年已然放棄掙扎,睜著空洞的雙眼,目睹這一切。
事到如今,怎樣都無所謂了嗎?
但是,此時腦中對人世僅有的最後記憶。竟是親族的人們毫不掩飾、訕笑嫌惡的表情。

“怪物。”
“……沒辦法呢,因為是怪物。”
“為了未來的幸福……請為了大家犧牲吧。”

『我只是想…作為一個人…活下去………』

發自內心真正的、唯一的渴求,終於伴著淚水湧出。但是誰也聽不到了。

等到黑色的泥沼終於乾涸,大量狀似蟲蛆的白色幼蛇就爬滿了少年的身軀。

『會的哦。』
無數的蛇信輕輕舔著少年的肌膚,同時發出像是父親聲音似的低語。
『不會讓你死的,在一切結束之前。』

淹沒在無數蛇身裡的少年,跟普通孩子一樣發出純真的啜泣聲,周身緊密纏繞著的白色蛇蛆,讓他喘不過氣來。然後毫無預警地,數百的蛇蛆同時張口咬住少年的身體,從傷口處硬生生地鑽入皮膚的內側。

『…呀啊!…啊啊……啊啊啊啊!!!』

撕裂的哭喊迴盪在無人的山嶺荒野,連鳥獸都寂靜,所有的雙眼,都坐視著悲劇發生。

『那麼…就讓我再見證一次神的殘酷……伊邪那岐父親、您所愛的這片土地,就容我用火燄燒成灰燼。伊邪那美母親、您所居的黃泉之路,就容我用屍骨堆砌吧。』

在少年驚懼的淒慘悲鳴之下,殘酷地不斷侵入毫無抵抗之力、蒼白稚嫩的身體,犯著如此惡行的神衹,悽苦地喃喃自語。

如利牙般的月勾低垂在天際,就要墜落在山稜黑影的一側。夏夜的蟲喚時而群起、時而獨鳴,似遠似近地響了整夜。

明智城的夏夜一如以往的寧靜,山城的夜氣冰冷,在空氣中彌漫著夏季的綠葉氣味。規律嚴格地作息的人們,在此時都已沉沉睡去。

這樣的平凡就是幸福吧。
在亂世之中。

『嘔……呃呃……嘔嗚嗚…………』

從明智家督才能居住的寢間裡,傳來極為痛苦的乾嘔聲,在平靜的氣息中顯得令人不安。

『嘔啊……呼唔……唔………』
乾嘔持續了一陣之後,剩下些許斷續的喘息,接著清脆的碎裂聲、伴隨吸吮的水漬聲,取代了原有的聲響。

如此不似人類發出的進食聲,卻嘎然而止。

搖曳的微弱燭火,映著障子門內巨大模糊的跪坐身影,霍地站起身子,窸窣踩著拖曳的腳步走向門邊,那身影便逐漸縮小而清晰了起來。

『誰在外面?』
低沉而晰澈的男聲。
沈默了極短的時間,約是呼吸了兩次,嗅著氣味的樣子。

『啊、是叔父大人,深夜來訪是有何事?』
有著灀青色肌膚、骨骼突出而優雅的手掌,推開了障子門。在月色下散著如蛛絲般的銀髮,面容端麗的青年,帶著笑意、微微歪著頭……像是要折斷了頸項一般。

『…………請救救我。』
已然蒼老的明智光安……曾經是桃丸養父的男人,埋頭跪在寒冷的庭院裡。

『眼前這場戰役是贏不了了……我這老人已經不起戰事,此行您讓我帶兵出陣,肯定是無法活著回來啊………』

那個上了年紀的男人,明明穿著出陣的悶熱甲冑,卻在夏天的夜裡顫抖著。

『哦呀……您說那該如何是好呢?』
『請…請您……指派我兒前往吧。』
『很抱歉、那是不可能的,還請早些回去歇息,準備一早出陣吧。』
『桃丸!!桃丸啊……你怨恨我這個叔父吧?怎樣處置我都好,流放我也罷。請看在親人的情分上,放叔父我一條生路吧!!』

『桃丸?』
青年原本微笑的臉,輕微地僵硬起來。

『那已經不是你可以叫的名字了。』
『……要叫…“光秀大人”。』
青年再度露出溫和的笑容,卻因為屍體般的肌膚,和仿若失血而帶紫的唇色,顯得詭譎而病態。

那張與父親神似的端麗臉孔,與明智家督身份相襯、
頎長而精練的身姿,是名為明智光秀的青年。
他已經,不是桃丸了。

『叔父大人…您記得吧?』
『當時您再度回到神社的時候,我的樣子。』

『………是…是。』
男人連應答都帶著恐懼,頭伏得更低,臉頰貼在院裡潮濕的泥土上,冷汗順著額間滴落下來。

『明智一族所供奉的“山神大人”……』
青年將手放在自己胸口,感覺不到自己微弱的心跳,卻能清楚感到血脈裡有無數蠢動的生物,侵佔著他的身體。

『現在、在我裡面。』

青年輕輕發出嘲諷的笑聲。
『所以,我是你們的神啊…桃丸已經死了。』
『……被你們一起,殺死了哦?』

同一時間,遠在尾張的那古野城。
在深夜來訪的青年,穿著晉見家督的禮裝,帶著侍從二人,走在通往家督寢室的深長迴廊上。

迴廊上燈火通明,顯然是在殷勤等待著他的造訪。
母親與一眾侍女,出現在走廊的半途上。

『信行!你來啦……』
上了年紀的母親雖然依舊有年輕時的風韻,但卻因自己所愛的孩子遲遲無法奪取家督之位,而面帶愁容。

『信長那個沒禮貌的傢伙,竟然叫你深夜來探病…真是太沒家督的樣子了。』
『聽說哥哥是得了重病,所以……』

母親壓低了聲音,喃喃抱怨著。
『要是病死就好了…那個人,比起你根本配不上那種身份……』
『請別這麼說,被聽見就不好了。』
信行眼見從寢室裡,走出來一位兄長身邊的侍從,便阻止母親繼續說下去。他緊握手中的佩刀,心裡複習著數日前便打定主意的計劃。

他要殺了重病的兄長,了卻母親的心願。

『信行大人,請隨我來。』
侍從恭敬地低頭,卻有令人難以違抗的氣勢。

信行在寢室的入口被侍從收去了腰間的短刀,讓他本能地緊繃起來。寢室內沈悶陰暗得不見五指,只依稀能辨認在黑暗的深處,有白色床褥的輪廓。

『兄長,信行在此。』
『哦…信行,你來了…』

他所熟悉的兄長的聲音,沈緩而嘶啞地在耳邊響起,就像他記憶中的那樣……沒有病痛的聲音。

他感到背脊上冒出冷汗、口舌突然無比乾渴。

『兄長……您……』

他話聲未落,魁梧而矯健的身影跟著一閃而逝的刀光便從門後出現。短刀深深地插入他隔著衣料的腹部,血流湧出來,玷汙了華美的禮裝。

『能夠死於兄長之手,我也無憾了…只是…母親的願望,不能實現了呢……呵……』
信行苦笑著,伸手摸向自己懷裡,便摸到他所預期的,骨肉相殘的鮮血。

『那個女人的愚蠢願望嗎?』

從暗處浮現的,是沾染了親生弟弟的血,卻連分毫都未曾動搖的神情。與信行同樣遺傳了織田家血統的俊美臉孔,和信行清秀的氣質相較之下,信長眉眼間卻散發著讓人戰慄的冷漠,與難以言喻的魔性。

信行心中突然浮現,母親總是以嫌惡的眼神,說那孩子是天生的惡魔,那眼神實在太恐怖了、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那孩子殺掉……
那不是母親對孩子應有的恐懼。

他也在此刻,再一次親眼目睹了,兄長猶如惡魔般,將人像畜生一樣殺掉的眼神。

兄長猛然將短刀抽出信行的身體,看著他緩緩抽搐著倒臥在榻榻米上,鮮血伴隨著迸流的腸肚,濺紅了他素白的白襦絆。

『………早就不可能實現了。』
信長用他生來嘶啞的聲音,如同地獄來的惡魔,輕輕地對自己的弟弟說道,不帶一絲喜悅、亦無同情。

他漠然地將短刀扔在尚有絲氣息的信行身邊,伸手拿起侍從早已備好,跪在一邊恭候奉上的佩刀。

待母親發覺有異,哭喊著從走廊的遠處奔來時。信長閉上雙眼,聽見侍女阻止母親前來的聲音,和混亂的腳步聲逐漸接近。

『信行!那是什麼聲音!?信行!!』
『土田御前夫人…主公吩咐誰也不能進去啊……』
『妳們不許攔著我!信行他……』

信長微微皺起眉頭。
不和諧的嘈雜令他心生厭煩。

當寢室的門被慌亂的母親打開,眼前信行的屍體,引來悲痛的號泣。那個養育他,卻厭惡著他、日夜盼望著他死的母親,匍匐在親生弟弟已然斷氣的屍首上,不斷咒罵著自己。

卻完全沒有抬頭看他一眼。

信長用旁人無法察覺的音量,低聲笑了。
如他所預期,她不問他原因,也不裝腔作勢地泣求他的饒恕。省去了他在侍從面前假意慈悲的戲碼。

要是那個女人真求饒了,反而不好辦呢。
他心裡想著,手上抽刀的動作沒有猶豫。母親的頭顱,就隨著手中的長刀落下,骨碌地滾向他腳邊。刺耳的哭泣也瞬間停了下來。

只餘母親的侍女們細小的驚呼與啜泣聲,和被驚動而趕來的侍衛匆忙的步伐,震動著地面的聲響。

噴濺的鮮血弄得整間的壁障畫都毀了。
暫時是不能睡了。

信長為夜裡騷亂的人聲所擾,那躁鬱的表情,外人看來就像是為母親和弟弟而忍住悲痛一樣。他俐落地收刀,吩咐侍從清理他的兩把愛刀和他的寢室。便朝著濃姬寢室的方向大步離開。

『妳們去告訴濃姬,我今晚就睡她那裡。』
他朝著侍女簡短地吩咐。在信長離去的背影之後,低頭從命的侍女們,竊竊地議論著。

”……主公這時確實是需要濃姬大人的撫慰呢…”
“主公太可憐了……一夜之間失去了母親和弟弟…”
“因為他們是謀反者啊……無可奈何的……”

“……但是…”
“主公好可怕啊……自己親手……”
“所以、絕對不能……”

“不能背叛主公。”

於是在亂世之下,少年踐踏鮮血所鑄造的階梯而上,扭曲地成長著,成全了在戰場馳騁的身姿。
因為自己成為了恐怖,便不再有任何事能使他們恐懼。

包含死亡。

【to be continued…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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